求职学生"被自愿"查乙肝 1月面试5次抽血5次
任何医疗机构不得以各种理由在检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乙肝作为体检项目,对用人单位而言,除非本人要求,用人单位也不得以各种暗示检查乙肝。
———广东省卫生厅副厅长廖新波
○先体检再面试,体检花费的时间和金钱白白浪费
○签订自愿书,要么检乙肝,要么放弃体检和面试
○体检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全部体检,一个是部分体检
○指定医院体检,结果直接发公司,体检者看不到
“为了健康着想,我自愿申请检查乙肝两对半”。咬咬牙,小朱签下这份《乙肝检查自愿申请表》。他患乙肝多年,但为了得到这份已到嘴边的工作,除了签字,别无选择。接下来,他要做的是瞒天过海,请人代检,“还有很多环节需要疏通打点”。
今年2月,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教育部以及卫生部联合下发《关于进一步规范入学和就业体检项目维护乙肝表面抗原携带者入学和就业权利的通知》,明确取消入学、就业体检中的乙肝病毒检测项目,各级各类教育机构、用人单位甚至“不得询问是否为乙肝表面抗原携带者”。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度被乙肝患者看作救星的通知,实行十个多月以来,却遭遇各种软抵抗———时间前移,以往通常安排在面试之后的体检,现在提前到与面试同时进行；体检项目也耍起花招,要求学生签订自愿书,“要么检乙肝,要么放弃体检和面试”。
托关系、走后门、造假伪造报告……眼下时值大学生求职高峰,体检成为走出校园的年轻人不得不面对的第一个社会现实。
求职
体检过关才有面试资格
“体检安排在倒数第二轮面试之后,只有部分人被通知参加最终面试,被淘汰的人根本无法知道是面试被刷还是体检没过关”,一路过关斩将,闯入某大公司最终面试的林丽芳(化名)很困惑。
“很多公司都要求先体检再面试,最普遍的是银行,很多学生体检合格但接下来的面试过不了关,体检花费的时间和金钱白白浪费。”广州某高校就业指导老师表示。
而更让这位老师忧心的是招聘单位在体检项目上的花招。
“体检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全部体检,一个是部分体检,全部体检包括乙肝检查,可以自己选择不检查某个项目,但是有什么后果就不清楚了。”应聘某知名银行的李某告诉记者,几乎所有参加体检的应聘者都选择了全部体检。
广州另一位应聘者朱某也有类似遭遇。“体检通知书上没有说明需要做乙肝检查,HR却打电话过来通知要做乙肝检查”,他忿忿不平地说。到了指定医院后,医生让他填写一张乙肝检查自愿申请表。
体检
一个月面试5次抽血5次
“先体检后面试很不妥,体检费118.6元,这笔费用对学生来说不少,而且不只面试一家公司,面试一个就要一百多,我们负担不起。如果一个星期内有两个公司要求体检,就得抽两次血,我们的损失谁负责?”
这段出现在某校园BBS的话,得到众多网友呼应,短时间成为网络热帖,不少应届生在回帖中大倒苦水。
学金融的胥波上个月参加了5次面试,抽了5次血、照了5次X光胸透,他表示,“不明白为什么要指定医院体检,体检结果直接发给公司,我们看不到。”
出现这种现象的背后,是应聘过程中毕业生被动的地位,“不管是先面试还是先体检,我们没有任何选择权。”胥波的观点得到很多网友支持。
更觉得不公平的是乙肝患者,歧视从他们得病那一天起就如影随形,在毕业就职途中更变本加厉。
“既然国家规定了不许查乙肝,企业暗中操作本身就是一种歧视”,乙肝患者的陈明(化名)告诉记者,“检时为安全起见,还是选全部检查,然后请朋友替我抽血。”
企业
只为降低企业医疗成本?
上周五,记者以应届生身份暗访广州多家企业发现,目前检查乙肝几乎是所有企业的必选项,而先体检后面试的流程设计,最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提前淘汰身体有问题的学生,减少企业成本。
至于面试和体检的先后顺序,企业给出的解释是,每个公司都会有一套自己的招聘方式,其设计自有其道理,具体怎么操作是无可厚非的。
广州某知名房地产公司员工小梅告诉记者,新人一般经过笔试和两轮面试之后,公司会对员工进行入职体检,体检项目包括乙肝检查。如果查出患有乙肝或者是乙肝病毒携带者,一般都不录用。体检查乙肝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方面是担心传染,另一方面是为了降低企业为员工提供的医疗成本。在职员工若被发现患有乙肝,公司有很多理由辞退,比如劝退、调岗等等。
记者调查发现,也有企业先发offer后要求应聘者体检。
某金融行业人力资源部人员明确告诉记者,“体检是必须的,应聘者无需担心因为选择部分体检而遭歧视,乙肝这些国家规定不能查的项目一般还是要查为好。”
专家
体检报告必须给体检者
北京大学法学院副教授王磊就该事件接受记者采访时明确表示,企业招聘应该先面试后体检。
对于学生被迫签订《检查乙肝自愿书》,广东省卫生厅副厅长廖新波表示,任何医疗机构不得以各种理由在检测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乙肝作为体检项目,对用人单位而言,除非本人要求,用人单位也不得以各种暗示检查乙肝。
廖新波表示,企业通过打擦边球让学生自愿查乙肝不合理,“除非学生本人真的自愿,否则就是人为制造不公平。”
而针对每应聘一个企业就得做一次体检,抽一次血,做一次胸透,中国行为法学会新闻侵权研究会研究部主任周泽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非常不科学”,他认为体检报告应该在合理时间内重复使用。
“体检报告直接发给企业的做法是不合理的”,他认为身体健康状况让企业充分知悉的同时,应聘者要有掌握自身健康的主动权,同时体检报告应让面试者保存,以备多次应聘之需。
位于广州珠江新城的某知名国企人力资源部一位工作人员坦言,“说白了,我们想通过指定的医院体检作为筛子,筛出乙肝患者”。
■南方日报记者徐滔
实习生郑雪瑜摄影曾亮超